導讀：知情人士透露，案發(fā)后，王振華本人對受害女童及其家屬沒有任何道歉與賠償行為。受害女童律師認為，受害人需要的是一份歉意、一份后悔，這比再多的事情都重要。

此外，王振華案備受公眾關注，不僅與王振華的社會身份有關，也因為控辯雙方律師都是刑辯高手。

新城控股（601155.SH）實控人王振華猥褻女童案余波未休。

6月18日，王振華辯護律師之一陳有西通過社交平臺發(fā)聲，王振華已明確提起上訴，請求二審判決他無罪。

此前的6月17日，王振華猥褻女童案一審宣判。上海普陀法院以猥褻兒童罪，分別判處王振華有期徒刑五年，同案犯周燕芬有期徒刑四年。宣判結果發(fā)布后，新城系股票不跌反而有小幅上漲；6月18日，新城系股票微漲收盤。

受害人擬另提請民事訴訟，王振華上訴

法庭宣判后，兩名罪犯被帶走；控辯雙方律師辦理相關手續(xù)之后也分別離開了法院。記者從上海普陀區(qū)人民法院相關人士處獲悉，非公開庭審判決書內(nèi)容也是保密的，公眾只能在法院的微信公眾號與微博號上看到宣判結果。

隨后21世紀經(jīng)濟報道記者聯(lián)系被害人委托律師計時俊談起王振華案一審結果，他情緒激動。他認為，如果是在6月15日獲知這一審判結果，他會感到滿意，但經(jīng)過兩天16小時法庭激辯，以王振華在庭上的態(tài)度與其辯護律師做無罪辯護的行為來看，應該從重判5年以上。

其在6月17日晚上發(fā)朋友圈指，“經(jīng)過十六個小時的鏖戰(zhàn)之后，看到查明的事實，聽到辯護人的抗辯“理由”，感受被害人的痛楚和被告人的無恥，我真心覺得應該適用237條第二款第三款，判他個五年以上！”

6月18日，計時俊對記者表示，起訴的時候本來提起了民事賠償，后來委托人決定撤下，因為刑事附帶民事賠償金額不大。

由于公訴機關有相應的司法救濟的資金，即未成年人保護基金，受害人方面的醫(yī)療費等物質上有保障；而且，一旦刑事附帶民事訴訟，受害人方面提起比如20萬、10萬之類的金額賠償?shù)脑挘瑫�被認為敲詐勒索，再假設犯罪嫌疑人給個大金額的賠償金，比如100萬，或會因此減刑，“我們不想看到這個結果”。為了消除誤解，以及嚴懲犯罪，在提起公訴的時候撤回了民事賠償訴求。

此外，刑事附帶民事訴訟不存在精神損失一說。因此，計時俊透露，與受害人家屬商議后決定將會等刑事案子完結之后，考慮單獨提起民事訴訟。

但在民事訴訟里面，金額損失是大頭，還要經(jīng)過計算，因此計時俊表示也可能就此不提了，“只要罪犯能得到重判，我們什么都可以不做”。

辯護律師首度回應王振華案

6月18日，21世紀經(jīng)濟報道記者聯(lián)系控辯雙方律師，獲知更多王振華案細節(jié)。

李肖霖則告訴記者，他與另一名辯護律師能決定做無罪辯護，肯定是有道理的，但不方便披露更多內(nèi)容。其表示，法庭上，控辯雙方肯定都是針鋒相對的，有反駁就表明控辯雙方意見不一致。也可以說，一審結果是由于辯方律師反駁不夠有力。

李肖霖表示，王振華如果提起上訴，二審的時候其也有更換律師的權利，因此后續(xù)的情況還有變數(shù)。

6月18日下午，王振華另一辯護律師陳有西卻通過社交平臺首次回應王振華案，稱王振華沒有翻供，否定自己進行了對幼女的猥褻行為；他進出房間前后時間只有13分鐘，有效可能作案時間5分鐘。

陳有西還指出，普陀法院發(fā)布的謹慎的審判長答疑，只講了判決結果，未透露案情爭議焦點，更未透露王的自我辯解和辯方意見。呼吁網(wǎng)民在獲取信息，作出判斷和評價時，注意這一現(xiàn)實情況。

圖/視覺中國

控辯雙方律師激辯焦點浮出

王振華案宣判后，再度引發(fā)公眾巨大輿情。盡管基于犯罪事實與法律條文，法院對于兩名同案犯已作出頂格處罰，公眾對于審判結果爭議依然非常大。

知情人士表示，王振華為此付出1200萬巨額律師費，但此消息未經(jīng)王振華方面證實。據(jù)悉，本案控辯雙方律師圍繞多個焦點問題在庭上激戰(zhàn)16小時。

陳有西的回應里并沒有完全提及雙方律師辯論的焦點問題，只強調王振華進出房間前后時間只有13分鐘，堅稱沒有猥褻本案女童；此外，陳有西在社交平臺發(fā)布的聲明透露，北京的兩家司法鑒定機構，七位國內(nèi)權威的法醫(yī)專家，婦科專家，DNA專家，對上海的門診記錄和司法鑒定意見，進行了書證審查和專家論證，得出了相反的結論，不支持上海鑒定當中所說的被害人新鮮傷痕、陰道撕裂傷、二級輕傷的結論。且上海的鑒定機構，違反了全國人大的規(guī)定，沒有對外鑒定資格。

但這兩點顯然在庭審過程中已經(jīng)過法庭取證、雙方律師二次辯論，已形成證據(jù)鏈。

知情人士透露，案發(fā)后，王振華本人對受害女童及其家屬沒有任何道歉與賠償行為。計時俊認為，受害人需要的是一份歉意、一份后悔，這比再多的事情都重要。

記者還了解到一個細節(jié)，小女童母親王女士在孩子被侵犯第二天晚上，即6月30日晚上，獲知消息后，7月1日早上趕到上海，上午與王振華對峙中，王振華對此事不置可否，王女士下午即報案。

圖/視覺中國

回顧：刑辯大拿激戰(zhàn)16小時，王振華案一審控辯雙方死磕之謎

6月17日下午1點，在上海普陀區(qū)人民法院側門，21世紀經(jīng)濟報道記者見到了一個人出來吃飯的被害人委托律師計時俊，他是上海律協(xié)未成年人保護委員會主任、華夏匯鴻律師事務所主任。

結束了4個小時的交叉辯論與被告方陳詞之后，王振華案一審基本結束，但法官要求雙方下午2點半再去一次。計時俊隱約感覺案件可能會當庭宣判。

王振華、周燕芬猥褻兒童案的庭審已持續(xù)兩天。前一天的庭審持續(xù)了12小時。據(jù)計時俊透露，整個庭審過程，雙方律師辯論比較激烈，庭審對證據(jù)鏈的形成、內(nèi)容以及來源、與本案的關聯(lián)性等，控辯雙方律師都從法理、情理上進行了二輪辯論。

當時記者先后聯(lián)系兩名被告人王振華、周燕芬的辯護律師——北京煒衡律師事務所律師李肖霖、大成律師事務所馬朗，兩人均表示庭審還未結束，下午還要開庭。

下午開庭沒多久，在2點40分左右就宣判了：王振華猥褻兒童罪成立，判有期徒刑五年；周燕芬猥褻兒童罪成立，判有期徒刑四年。

“法庭宣布完了，人就帶走了”

根據(jù)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條的規(guī)定，猥褻兒童罪指的是為了滿足性刺激而對兒童進行性侵犯的行為。中國政法大學法學教授阮齊林表示，猥褻行為基本上分兩個方面，一個方面主觀上是帶有一定的滿足性刺激的動機或傾向；另一方面，客觀上對兒童有性侵的行為。

犯猥褻兒童罪的，會依法判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從重處罰。如果被認定為聚眾或在公共場所當眾犯罪的，或者有其他惡劣情節(jié)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因此，前述人士認為，“在現(xiàn)有的證據(jù)范圍內(nèi)，只能在五年以下的量刑檔進行判罰的情況下，判了五年其實已經(jīng)是頂格判了�！�

據(jù)了解，2019年11月份前，代理受害人的律師另有其人，后來計時俊才接手案子。而被告王振華、周燕芬也更換了律師。王振華的辯護律師為李肖霖、浙江京衡律師事務所主任陳有西；周燕芬的辯護律師為馬朗。

庭審結束后，該案的審判長通過書面形式回答了案件的一些焦點問題。比如定罪、量刑、審理期限、審理程序等。（詳情見文末附件）

隨后，李肖霖在電話里對記者表示，“被判頂格處罰一般會上訴，但今天還沒有（和當事人）見面，法庭宣布完了，人就帶走了�！�

控辯雙方的律師都是刑辯大拿

王振華案備受公眾關注，不僅與王振華的社會身份有關，也因為控辯雙方律師都是刑辯高手。從庭審耗時16小時也可見，另外案件涉及證據(jù)比較多，包括有證人出庭、有庭審盤問等環(huán)節(jié)。不過，王振華案屬于非公開審理，控辯雙方律師都不便對媒體透露案情細節(jié)，但辯方律師證實了對辯護人做無罪辯護一說。

知情人士透露，案件本來計劃在去年12月份一審的，后來檢方發(fā)現(xiàn)新的案情，又需要時間取證，因此延后了。后來發(fā)生了疫情，又再延后了3個月。

周燕芬的辯護律師馬朗也表示，控辯雙方確實經(jīng)過長時間的激辯，案件存在很多疑點與問題。他認為，法院在宣判后的第一時間就對外公布了猥褻兒童罪的定罪理由，只是全文絲毫未提及辯護律師的觀點，這種缺乏對辯方觀點回應的表述，不利于釋法說理。

知情人士透露，控辯雙方的律師都是刑辯大拿，李肖霖在業(yè)界有刑辯“京城四少”的稱號，親歷無數(shù)大案；計時俊以刑辯及處理商事糾紛聞名。在質證過程中，控辯雙方律師就已經(jīng)各執(zhí)一詞，雙方充分質證了相關證據(jù)的“三性”，“對證據(jù)的正常理解角度和玩弄訴訟技巧的刻意偏差，導致整個庭審激烈異�！薄６�王振華在庭上始終未承認有猥褻行為。

上海財經(jīng)大學法學院副教授李睿指出，王振華案庭審持續(xù)如此長的時間，一方面說明案件的復雜程度，另一方面也說明法院給予了控辯雙方充分的時間參與庭審、發(fā)表意見，充分尊重和保障了被告人、辯護人的辯護權以及被害人的訴訟權利，這也是確保程序公正，維護公平正義的應有之義。

法律界人士認為，目前一審剛剛宣判，王振華上訴與否還未定，因此判決能否生效還是未知數(shù)。如果被告方提出上訴，則會進入二審環(huán)節(jié)。

附：王振華案審判長通過書面形式回答案件焦點問題

關于定罪：

根據(jù)刑法及相關司法解釋的規(guī)定，是否有性器官的接觸是區(qū)分強奸罪（包括奸淫幼女）與猥褻兒童罪的關鍵。本案中，被害人的陳述、司法鑒定意見以及被告人的供述均證明了被告人王振華對被害人實施了猥褻行為，但與被害人不存在性器官的接觸。相關司法鑒定意見佐證了該事實。故王振華的行為系猥褻行為而非強奸行為。

根據(jù)公訴機關的指控，被告人王振華、周燕芬經(jīng)過事先預謀，由周燕芬制造條件，王振華對被害人實施了猥褻行為，相關事實有被害人陳述、鑒定意見、證人證言和監(jiān)控視頻等證據(jù)予以證實，證據(jù)能夠形成完整的證據(jù)鎖鏈。被告人王振華、周燕芬的行為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猥褻兒童罪的全部犯罪構成要件，所以，二人構成猥褻兒童罪的共同犯罪。

關于量刑：

根據(jù)刑法及相關司法解釋的規(guī)定，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強制猥褻他人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聚眾或者在公共場所當眾犯前款罪的，或者有其他惡劣情節(jié)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猥褻兒童的，依法應當從重處罰。對不滿12周歲的被害人實施奸淫、猥褻等性侵害行為，屬于從重、從嚴懲處的對象。

經(jīng)法院查明，被告人王振華的行為已構成猥褻兒童罪，但其不屬于在公共場所當眾實施犯罪，也不具有其他惡劣情節(jié)。被告人王振華對不滿12周歲的被害人實施猥褻行為并造成被害人輕傷二級的嚴重后果，依法應從重處罰；被告人王振華到案后及庭審中拒不供認其猥褻的犯罪事實，可酌情從重處罰。綜合考量本案對被害人身心造成的傷害和影響及社會危害程度，在公訴機關建議的四年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量刑幅度內(nèi)，依法對被告人王振華從重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被告人周燕芬雖未直接實施猥褻犯罪行為，但其系犯意的提起者，在整個犯罪過程中起到了牽線搭橋、承上啟下的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綜合周燕芬在共同犯罪中的作用等，對其判處有期徒刑四年。

關于本案的審理期限：

我院正式受理本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因被告人不認罪，且其中部分辯護人堅持作無罪辯護，故為審慎審理案件，適用普通程序進行審理。后新冠肺炎疫情發(fā)生，而本案系不公開審理案件，不適宜采用線上方式遠程開庭，故我院向上級法院申請延長審限�，F(xiàn)疫情趨于穩(wěn)定，庭審活動逐步恢復正常，故及時安排本案開庭、宣判。

關于本案的審理程序：

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188條的規(guī)定，有關個人隱私的案件，依法不公開審理。本案涉嫌性侵未成年人，涉及到未成年人的個人隱私，故依法不公開開庭審理，任何人員不得旁聽。

案件受理后，我院嚴格依照法定程序向被告人、辯護人、被害人送達起訴書副本，并及時安排辯護人、被害人的訴訟代理人閱卷。承辦法官一直與被害人、辯護人保持溝通，持續(xù)了解各方對于本案的意見。合議庭對公訴人及辯護人提交的證據(jù)和證人、鑒定人名單等進行充分評議、審核，確定出庭人員名單，依法通知公訴人、辯護人、訴訟代理人開庭時間。庭審中，充分保障各方的訴訟權利，聽取各方意見。合議庭經(jīng)過慎重評議后，依法作出本案判決。

關于本案中青少年的保護：

首先，從庭審安排來看，對被害人隱私的嚴格保護貫穿本案辦理的全過程。本案涉及個人隱私，我院依法不公開開庭審理，并通知被害人及其法定代理人委托的訴訟代理人出庭。

其次，從辦理過程來看，為避免多次詢問被害人造成其心理創(chuàng)傷，辦案機關和被害人的法定代理人持續(xù)保持溝通。據(jù)我所知，公訴機關也安排了心理咨詢師對其進行心理疏導，并為其申請了司法救濟。

最后，從判決結果來看，本案對被告人的判決既體現(xiàn)了罪罰相當和罪責刑相一致，也體現(xiàn)了依法從重、從嚴懲處以及對涉性侵未成年人犯罪零容忍的堅決態(tài)度，通過有溫度的司法為未成年人營造安全、陽光的成長環(huán)境。

在此，我也想呼吁家長、學校和社會，應當從各方面全力保護好未成年人，避免類似案件的再次發(fā)生。本案被害人已經(jīng)受到了身心創(chuàng)傷，希望無論是網(wǎng)上還是網(wǎng)下，都不要以任何方式對她造成二次傷害，更不要打探未成年人的隱私，衷心希望被害人能從傷痛中走出來，健康快樂地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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